合法斗争向工人运动展现了光明的前景,不再像年青时那么激进,恩格斯接受了合法斗争,但是他一刻也没有忘记,最终的目标,只有靠暴力革命才能达到。在为《法兰西内战》写的序中,恩格斯豪迈的说,“社会民主党内的庸人们一听到无产阶级专政就吓得大叫。什么是无产阶级专政?来看看公社吧!这就是无产阶级专政!”
无论是同时代的人,还是后来的人,留下的关于恩格斯的记述,都远比不上对马克思的详细。即使是同时代的人,写些关于恩格斯的文章,多半也是和马克思联系在一起,看起来倒更像是马克思的传记材料。而且,也没有那么生动。
这也并不奇怪。毕竟,恩格斯的一生和马克思的关系过于密切了,很多时候同时代的人们都已经把他们两个看作一个人来对待了。在思想和政治活动上,他们两个确实紧密的融合在了一起。但是,作为一个人,恩格斯无疑有着他自己的个性与生活,有着他自己的完全与众不同的经历和内心世界。
在1871年10月21日写给母亲的信中,恩格斯说,“我丝毫没有改变将近三十年来所持的观点,这你是知道的。假如事变需要我这样做,我就不仅会保卫它,而且在其他方面也会履行自己的义务,对此你也不应该觉得突然。我要是不这样做,你倒应该为我感到羞愧。即使马克思不在这里或者甚至根本没有他,情况也不会有丝毫改变。所以,归罪于他是很不公平的。并且我还记得,从前马克思的亲属曾经断言,似乎是我把他带坏了。”
这一年,恩格斯51岁,马克思53岁。这一年法国爆发了革命,成立了1871年巴黎公社,后来被残酷的镇压了。第一国际遭到了诽谤,恩格斯为了不被警察骚扰没有回德国与母亲会面。母亲发了一些牢骚,由此,恩格斯这么回答她。在信的末尾,恩格斯加了几句话,“可以转告艾米尔·布兰克,马克思不需要我的钱。不过,我倒要看一看,如果我向他提出马克思要用他的钱,艾米尔·布兰克会是一副什么样的面孔。”
艾米尔·布兰克是恩格斯感情最好的大妹妹的丈夫。曾几时许,也是个倾向革命的人。
恩格斯和母亲的感情很深。1845年他写给马克思的一封信中,他这么说,“我的母亲是个很好的人,只是在我的父亲面前一点儿也不能自主,我很爱她;要不是为了我的母亲,我一刻都不想对我那个狂热而专横的老头儿作丝毫的让步。”
父亲对恩格斯的感情很复杂。在1835年8月27日(当时恩格斯15岁)写给妻子的一封信中,父亲说,“弗里德里希上星期的成绩一般。你是知道的。他表面上变得彬彬有礼,尽管先前对他进行过严厉的训斥,看来他即使害怕惩罚也没学会无条件的服从。例如,令我感到懊恼的是,今天我又在他的书桌里发现一本从图书馆里租借的坏书——一本关于十三世纪的骑士小说。值得注意的是他把这类书籍摆在书柜里而满不在乎。愿上帝保佑他的心灵吧!我常常为这个总的说来还很不错的孩子感到担心。”“弗里德里希是这样一个性格奇特和好动的孩子,所以对他最有好处的是过一种与外界隔绝的生活,使他养成某种独立性。再说一遍,愿至善的上帝保佑这个孩子,不要让他的心灵堕落。现在他身上除去一些使我高兴的品质以外,正向一种令人不安的漫不经心和性格软弱方面发展。”
事实证明,恩格斯父亲的担忧,有一些得到了印证。恩格斯不但终生保留着对小说、诗歌、戏剧、音乐的热爱,兴趣广泛,而且最终叛经离道,成了不信神的人,而且(按照他自己的说法)进一步,在实践上否定了神。但是另一方面,恩格斯远没有他父亲担忧的那样“漫不经心”或者“性格软弱”。
和马克思不太一样。事实上,恩格斯和自己家庭的关系要融洽得多。虽然和自己的父亲感情不怎么样,但是和自己的母亲、兄弟姐妹关系都不错,至少年青时如此。
恩格斯是家里的长子,有七个兄弟姐妹。和他关系最好的,是大妹妹玛丽亚和大弟弟海尔曼。年轻的时候的恩格斯经常与玛丽亚通信,这些信件如今是了解恩格斯年轻时代的生活的宝贵资料。在这些书信中,恩格斯描述了很多很多。1838年8月他来到不莱梅,在那里一直待到1841年3月。他写了那里的军队、民居、风俗、方言、奇闻逸事,他写了音乐、速记、绘画、诗歌,吸烟和喝酒。1838年10月的一封信里,他描述了一个游戏:“我们把戒指放在盛满面粉的碗里,然后,就开始做大家熟悉的游戏——用嘴衔住戒指。我们大家都这样做了:牧师太太、姑娘们、画家、还有我。……轮到牧师太太衔戒指时,她怎么也忍不住笑,全身都沾上了面粉;而论到画家时,他使劲向碗里吹气,以致面粉向四面八方飞扬,象云雾一般落在他那件红绿相间的睡袍上。后来我们又互相往脸上撒面粉。我拿了一个瓶塞,给自己的脸上涂上黑色,大家都笑了起来,当我也开始笑的时候,他们笑得更厉害、更响亮……最后,他们以上帝的名义要我不要笑了 。”
1839年9月的信中,恩格斯对妹妹说,“这里最大的好处是有很多报纸,有荷兰的,英国的,美国的,法国的,德国的,土耳其的和日本的。利用这个机会,我学了土耳其语和日语,这样,我现在懂得二十五种语言。”这里边也许有年轻人的自我炫耀的夸大其词,但是恩格斯的语言天赋是尽人皆知的。曾经有人开玩笑说,恩格斯“能结结巴巴的讲二十多种语言”。马克思的二女婿,保尔·拉法格1868年在信中说,“如果说您认为我的英语不错,那么我觉得您的法语简直好得惊人。我有一位漂亮的老师来给我改错(指马克思的二女儿劳拉,拉法格刚到英国的时候不大会讲英语),而您身边却没有。教您法语的那些法国‘爱俏的女工’们没有白挣您的钱,您现在已不再需要她们来为您改错了。”1871年巴黎公社后,拉法格流亡到了西班牙,写信给恩格斯,对他说起,西班牙联合会委员会的委员们给他谈起一个伦敦通讯员叫恩黑尔斯,能用西班牙文和葡萄牙文写得一手好文章。他们写出了名字后,拉法格确定了这个人就是恩格斯。
无论如何,虽然恩格斯痛恨经商,但是他的一生中的大半时间都在从事商业,客观上这也为他的革命工作提供了一些便利。他在商业活动中学习了多种语言,养成了商人式的对世界市场的敏感和深邃预见,马克思经常向他请教商业实务上的事情,当然就更不要提人所周知的经济上的援助了。
经商的生活、年龄的增长和政治的分歧使恩格斯与兄弟姐妹们逐渐疏远了。1860年3月恩格斯父亲去世,兄弟们向他建议,因为他从1849年起居住在国外,要他放弃父亲在恩格耳斯基尔亨的企业的权利。给他的补偿是,拨出一万英镑来巩固他在曼彻斯特“欧门——恩格斯”公司法律上和经济上的地位,使恩格斯能成为该公司的合伙人。但实际上,按照英国的法律,恩格斯获得合伙人的权利是很困难的,4年后恩格斯才成为该公司的合伙人。在1861年恩格斯写信给母亲,说,“如果不是因为您,我很难决定走这一步。……心里很难过……只是当其余的人把一切都已商量好了,才要求我同意放弃自己的意见,作为说明的一些理由,也许带有非常务实的性质,但是这种理由我是无论如何决不会提出来对付自己的弟弟们的。”“亲爱的妈妈,为了你,我克制住了这一切以及许多其他事情。世上的任何东西都丝毫不能使我让你在晚年因家庭遗产纠纷而黯伤。”
实际上,1869年7月恩格斯就彻底结束了在欧门——恩格斯公司的工作。同样写给母亲的信中,恩格斯说,“我刚刚获得的自由使我高兴极了。从昨天起,我已经完全变成另一个人了,年轻了十岁。今天早晨,我没有到那阴郁的城市里去,而是趁天气晴朗在田野里漫步了几个小时。”多年后,马克思的小女儿爱琳娜回忆起此事来,说起恩格斯当时的兴高采烈,忍不住要流下泪来。
恩格斯没有子女,马克思的女儿们,把他视为自己的第二个父亲。不仅仅是每当马克思一家在遇到经济上的危机的时候,而且在各个方面,恩格斯都关怀着在流亡生活中颠沛流离的这一家人。马克思的二女儿劳拉和女婿保尔·拉法格,和恩格斯的关系极为密切。恩格斯是他们的证婚人。1868年3月18日,保尔·拉法格给恩格斯写道,“致香槟酒瓶的大斩首者,麦酒和其他混合饮料的豪饮家,全西班牙书记:您好!愿酒宴之神保佑你。您想必同大家一样也已得知:医科学生、单身汉拉法格先生就要同独身女、‘玄学空谈家’劳拉·马克思小姐结婚了。……在如此令人生畏的仪式中,我最希望站在我身边的人是您,而不是任何别人。……我有幸与您相处的时日虽短,却深深感到:以往我从马克思一家的言谈中形成对您的崇高评价,您是当之无愧的。……不再耽搁您了,去把您喝下去的啤酒放掉吧!”
1883年3月马克思逝世,10月恩格斯身体欠佳。劳拉得知消息后,马上给恩格斯去信,说,“既然我是我父亲的女儿,我当然有权请求您立即找最好的医生治疗!虽然谈不上性命攸关,可是涉及您能否保持健壮!不然的话,我们亲爱的摩尔(指马克思)留给您的工作,您又怎样承担呢?万一您真的病倒了,还有谁能承担?……我流下无用的眼泪,弄脏了这封信,说来真难为情,不过这得怪您!”
酒是恩格斯书信中的重要主题。从中可以看出恩格斯对酒的鉴赏能力相当高,而且他也确实想方设法获得优质酒。在书信中,恩格斯经常提到他喝到了某种特别好的酒,还多次提到订购各种酒,有时候还是给别人订。一次,恩格斯愤愤的说,那些能弄到好酒的人根本不懂酒,而我们这些懂酒的人却弄不到好酒。
恩格斯写过一篇非常有影响的文章,《德意志帝国国会中的普鲁士烧酒》。
但是恩格斯决不是一个随便花钱的人。事实上,恩格斯用在自己身上的钱非常有限。在欧门——恩格斯公司,恩格斯长期的身份并不是合伙人,他的父亲才是。他只是一个高级的职员。他的收入并不是很高。人们熟知他在经济上支援马克思一家的事情,实际上,被恩格斯资助的远不只马克思一家。马克思的女儿们结婚之后,也经常受到恩格斯的资助。其他与恩格斯友好的流亡者。工人党。在1984年11月14日的遗嘱中,恩格斯说,“在我的书籍中将会发现我多年前给劳拉·拉法格和保尔·拉法格,派尔希·罗舍和艾伦·罗舍,爱德华·艾威林和爱琳娜·马克思—艾威林的不同钱数的记录。我想特别强调一下这点,这些款项不是应归我的款项,而是并且一向是我这一方的资源馈赠。因此不得以任何形式索取这些款项。”
保尔·拉法格曾经回忆到,恩格斯的衣服并不多,但是很少有人能把少数几套衣服保存得这么好,穿上总是那么得体。
恩格斯在资助和帮助朋友上总是很慷慨的,竭尽所能。
在各个方面,恩格斯都是一个井井有条的人。这与马克思简直是天壤之别。马克思的东西总是摆得乱七八糟,总是有一堆未完成的计划和设想,留下的手稿比正式出版的东西要多很多。1844年,恩格斯给马克思写信,就在催促马克思尽快完成经济学著作,说马克思应该像他那样,给自己设定一个时限,到时候一定要完成。但是马克思的这部经济学著作一拖再拖(当然也不全是马克思自己的责任),15年后终于在拉萨尔的帮助下出版了一册,又过了8年出版了一卷。等到马克思死后,恩格斯在整理马克思的遗物时发现了他的手稿,当时恩格斯的心情一定是非常复杂的。谁也不会想到马克思为自己的经济学著作写下了那么多的手稿和笔记,同样,谁也没有想到对自己如此苛刻的马克思留下的手稿完全没有整理好。后来构成《资本论》第三卷的那部分手稿于1863年左右完成后,20年中就再也没有动过。为了出版《资本论》,恩格斯不得不放弃了他自己的著作《自然辩证法》,而就是恩格斯,也没能按计划全部出版《资本论》。围绕着马克思手稿的争论到现在也没有结束,并且,到现在,马克思的手稿也没有全部出版。
恩格斯先是把手稿读了一遍。然后口述,由秘书记录下来——马克思的字迹过于潦草,到目前仍然需要有人受专门训练来辨认他的字迹。然后就是艰苦的整理,在《资本论》第三卷的序中,恩格斯说,“第三卷只有一个初稿,而且极不完全。……在许多地方,笔记和叙述非常清楚地显露出,作者由于工作过度而得的病发作了,并且逐渐加重;这种情况起先使他独自进行工作越来越困难,最后竟时常使他的工作完全无法进行。……主要的困难在第五篇。那里讨论的也是全卷最复杂的问题。正当马克思写这一篇时,上面提到的重病又一次发作了。因此,这一篇不但没有现成的草稿,甚至没有可以提供轮廓,以便加以充实的纲要,只不过是开了一个头,不少地方只是一堆未经整理的笔记、评述和摘录的资料。”
《自然辩证法》,本来在恩格斯的学术生涯中有着重要的地位。恩格斯曾经在信中写道,他年纪已经很大了,必须趁还来得及做出些贡献出来。不幸的是,为了出版《资本论》,《自然辩证法》只留下了几篇写好的文章,其余都是大量的笔记、札记、草稿和提纲。20世纪,伯恩施坦把《自然辩证法》的手稿交给爱因斯坦,让他看看是否有出版的意义。爱因斯坦做了否定性的答复,后来有人说爱因斯坦无法理解恩格斯手稿的真实价值。其实,爱因斯坦说得也并非错误,20世纪的物理学与19世纪已经有了本质的革命,《自然辩证法》确实落伍了。因为恩格斯试图扫清的那些19世纪物理学的谬论,已经确实被20世纪物理学扫清了。可是,从另一方面来看,恩格斯在《自然辩证法》中极其出色的做出了一系列与20世纪科学发展方向完全一致的结论,要知道,这个人,不但不是职业科学家,而且中学没有读完就被迫辍学经商了。而且,在《自然辩证法》中阐述的辩证原理,到目前为止仍然是有现实意义的。日本物理学家汤川秀树提出了著名的介子假说,他后来说,恩格斯关于物质无限可分的思想一直鼓舞着他。
与《自然辩证法》并列的是《反杜林论》。《反杜林论》被称为马克思主义的百科全书,地位仅次于《资本论》。恩格斯是并不情愿去做这件事的,他对马克思说,你尽可以去研究具体的俄国地租,而我却要“坐凉椅子喝凉酒”去批判无聊的杜林。当时杜林在德国党内的影响已经很大,说起来,60年代他还是第一个发表文章评论《资本论》的人。杜林是个心理多少有些问题的人,视力又不好最后失明了,一生过得坎坷,恩格斯对他的毁灭性评判使他的科学生命结束了,与亥姆霍兹的纠纷又使他丢了饭碗。恩格斯花了三年的时间,完成了这部著作。他说,由于批判对象涉猎范围的广泛,使消极的批判转变成了积极的阐述。《反杜林论》中,恩格斯做出了一系列卓越的论断。他断定如果能够人工合成有机体,那么一定也同样具备生命特征,在他那个年代,没有人敢做这样的结论。他指出世界的统一性不在于世界是存在的,而在于世界的物质性。这一论断背后蕴藏着无穷的哲学智慧和重大意义。他指出了物质的无限可分性。恩格斯第一次全面阐述了科学社会主义的完整理论。
没有马克思,就不会有马克思主义。但是没有恩格斯,就没有我们见到的这个马克思主义。
恩格斯的爱好和志趣相当广泛,这使得他的著作涉及到方方面面的内容。我们可以清晰的看出,恩格斯对自然科学的热爱保持了终生,而对军事问题的偏爱同样是他重要的特征。恩格斯留下的军事方面的著作有很多,有些生前没有发表过,有些则生前即发表。由于出色的预言了某些战争的进程和结局(这组文章有相当影响),马克思的女儿们称他为“将军”,这也成了恩格斯最著名的绰号。实际上青年时代的恩格斯在普鲁士炮兵中服过役,虽然对军事训练很有热情,但是态度却多少有些吊儿郎当。后来在1848年革命期间参加了巴登等地的实际作战,表现出色,作战勇敢。维利希是这支军队的首领,恩格斯一度与他交好,并介绍他加入了共产主义者同盟。后来由于维利希的冒险主义倾向,恩格斯和马克思一道与维利希断交,与之进行尖锐斗争。在马克思公开引用的一封信中,恩格斯把维利希的革命空谈称为“四十岁的单身男人打发寂寞长夜的可以理解的方法”。
恩格斯有一些关于语言和人类社会史方面的专著,为马克思主义的语言学、历史学和人类学打下了基础。虽然恩格斯的哲学造诣比不上马克思,但是没有恩格斯的著作,马克思主义的哲学体系也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
与马克思私交最好的人,应该不是恩格斯,而是威廉·沃尔弗。众所周知,《资本论》第一卷就是献给他的。目前没有任何证据显示马克思私下说过沃尔弗的任何坏话,对于马克思来说,这是非常不简单的。虽然马克思的书信经过了他的女儿们的审核,有一些对马克思不利的内容被销毁了,但是还是留下了一些讥笑恩格斯的蛛丝马迹。但是这并不能说明马克思和恩格斯之间的友谊有任何虚假成分,实在是马克思在长期的饥寒交迫流离失所的流亡生活中,性格发生了变化。马克思最为看重的还是与恩格斯之间的友谊。曾经有第一国际总委员会的一位英国委员退出委员会时说,在恩格斯来到伦敦之前,有什么事情马克思总会与大家商量;恩格斯来了之后,马克思只同他商量。
恩格斯的热情和兴趣广泛是与生俱来的,很多人都得到过他的款待,甚至是一些政见不同的人。相比较而言,恩格斯有着更好的人缘。经常有陌生人写信给恩格斯,其中不乏寻求帮助的人。让人惊讶的是,恩格斯真的帮助了不少这样素昧平生的人。恩格斯的热情有时候也过了头,一次马克思夫人在信中谈论起恩格斯支持的一项投资计划,不安的说,恩格斯未免太乐观了。这样乐观的劲头和革命热情再结合在一起,就更不得了了。1848年革命后不久,英国通过了《十小时工作法案》。恩格斯写文章强烈反对这一法案,说这个法案将使工人阶级误以为可以不推翻资本主义就可以获得解放,消磨无产阶级的革命热情。当十九世纪50年代末的经济危机日益临近的时候,马克思夫人在一封信中忧心忡忡的描写了家中的极度窘迫(当时是马克思一家最潦倒的时候)和行将到来的经济萧条必然带来的更大隐患,然后忍无可忍的写道,可是与此同时,革命家们却在你的耳边欢欣鼓舞。想必,恩格斯也是其中一员。尽管当时恩格斯不在伦敦,但是从他与马克思频繁的通信中我们得知,曼彻斯特的商人恩格斯不仅与伦敦的流亡者马克思一起关注着世界市场上的每一个微小变化,而且兴致勃勃的向自己的同行们宣扬着经济危机的来临,以商人们的沮丧为乐趣。
恩格斯的整洁、细致、风度、热情吸引的不仅是革命同志。恩格斯很有女人缘。19世纪40年代,恩格斯在书信中谈到过自己“乱七八糟的恋爱”。在烦闷的时候,他写道,啊,法国女郎。如果没有这些浪漫的法国女郎,真不知道这日子怎么打发。但最终和恩格斯在一起的还是准革命者。当恩格斯第一次见到马克思夫人的时候,想把自己的女友白恩士介绍给她,但是贵族出身的燕妮拒绝了,她不能接受这么随便的恋爱关系。但是恩格斯与白恩士的爱情是牢固的,白恩士去世后,恩格斯写信给马克思,说感到自己身上最后一点青春的痕迹随着她一起消失了。恩格斯的第二位妻子在去世前,向恩格斯表达了她要成为恩格斯合法妻子的愿望,于是在她去世前一天,恩格斯结婚了。
有人缘的恩格斯并非和事佬,有时候恩格斯的个性比马克思更要突出。有人认为,马克思的敌视犹太人的情绪即与恩格斯有关,还有人指出,马克思与拉萨尔之间的尖锐矛盾和恩格斯也有关系。1878年,苏黎世三人团发表《德国社会主义运动的回顾》,该文立即引起了马克思和恩格斯的狂怒。他们写了著名的《通告信》,极其猛烈的抨击了三人团,措辞之激烈足以结束三人的政治生命。后来,倍倍尔带着伯恩施坦去英国“忏悔”,他回忆到,其实主要的问题在恩格斯那里,同恩格斯达成了谅解,事情也就解决了。后来恩格斯一直颇为器重伯恩施坦,伯恩施坦还是恩格斯遗嘱的执行人之一。不过最终事实证明,伯恩施坦还是那个伯恩施坦,连同恩格斯更为看重的考茨基,他们都辜负了恩格斯的期望。其它欧洲工人党的那些领袖们就更不必说了。1898年爱琳娜·马克思自杀后,英国社会主义运动就缺少了激进色彩。1911年,因为年老无力再为党工作,劳拉·拉法格和丈夫保尔·拉法格自杀,法国党再无人能挡修正主义的道。直到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各国党纷纷护国,支持本国资产阶级驱使无产阶级互相厮杀,彻底背叛共产主义。当时的列宁目睹这一切,心中的悲愤难以言表,写下著名的《第二国际的破产》,字里行间无不表露出对工人阶级的叛徒们的仇恨。从那时候起,就埋下了国际工人运动长期分裂、相互敌视和破坏的种子。
马克思去世后,恩格斯的作用和地位越来越重要,也越来越为人所知。合法斗争向工人运动展现了光明的前景,不再像年青时那么激进,恩格斯接受了合法斗争,但是他一刻也没有忘记,最终的目标,只有靠暴力革命才能达到。在为《法兰西内战》写的序中,恩格斯豪迈的说,“社会民主党内的庸人们一听到无产阶级专政就吓得大叫。什么是无产阶级专政?来看看公社吧!这就是无产阶级专政!”
1895年8月5日,恩格斯逝世。他的骨灰撒到了海里。现在世界上正进行着《马克思恩格斯全集》国际版的编辑和出版工作,完全按照原文和原始手稿把马克思和恩格斯的著作、手稿、书信、笔记、摘录等等展现出来,虽然困难很大,但是一直在进行着。同时,我国也正在出版《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第二版的出版工作,计划约70卷,目前已出版18卷。据悉,今年下半年将出版《马克思恩格斯文集》十卷本,收入了马克思和恩格斯的全部重要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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