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五，村里一位重量级人物回来了，好兄弟阿超特意设宴相迎。我和弟弟子涵应邀作陪。

    阿超家在名为“小狼沟”的一个山头上，俯瞰山峦簇拥，坐揽日月光华，占尽地势之利。

     他这些年在外面经商，一直用“狼文化”指引企业发展，加上善于做人，把事业搞得风生水起。

     几年前，他就势在祖宅上盖起了一栋漂亮的小洋楼，绿树掩翠间，成为村里一景。

    子涵驾车带我从“柳树口”盘旋而上，大约两公里，就到了阿超家。我们宅前府后参观一番后，子涵说：这里四面青山环拱，纳精蓄锐，异峰突起，是高瞻远瞩之地，风脉极佳。

    我们和当地的长辈攀谈，谈着谈着就说到了“小狼沟”的狼。

    据超弟的邻居讲，这里的山上以前是有着狼群的。头狼领着它的伙伴在丛林中昼啸夜嚎，但从不到农户家骚扰人畜。

    人和狼就这么和谐地共存着。很多时候，狼对人的尊重和矜持，竟让当地百姓忘记了它们的存在。

    一切都在变化中。不知从何时起，在这个“九山半水半分田”的地方，由于人口繁衍无度，农业耕作成了村民养家糊口的主要依赖。

    他们开始在山上垦荒造田，一些猎户也挎着猎枪进山寻找度饥之物。于是，狼群慢慢退出它们的领地，直到销声匿迹。

    老人们说起“小狼沟”的狼，密布皱纹的脸上竟然写满了落寞和伤感。

    他们说，小时候晚上睡觉时听到狼叫，感觉心里踏实，那是狼群对村落的忠诚守护啊！可惜从青年时代开始，就再也听不到这种震撼心魄却又无比亲切的声音了。

    近年来，国家高度重视生态保护，以前开垦的荒田都退耕还林了。而狼却就地蒸发了似的，再也没有出现过。

    某些生态关系一旦破坏，就再难复原如初了。人与自然如此，人与人之间，又何尝不同此理呢？

    我以前在西安住的房子，每到晚上，就会听到楼下一个孩子弹钢琴，且每次都是同一首曲子。有天我心里正烦，又闻单调琴声，觉为噪音，便要下楼去说事。

    善良的妻子阻止了我。她说：千万不要去。因为一旦说了第一次，下次邻居见面就尴尬了。你不觉得那个孩子弹的越来越动听了吗？我们还是先调整一下自己的心态吧。你如果这次去说了，下次再听到琴声，便会觉得对方是故意和你过不去。还不如保持这份和谐呢。

    这世界上最复杂神奇的东西是人性。听妻之言，我经过反思和调整，慢慢地再不觉得那是噪音了。相反，有时晚上听不到琴声，还会莫名其妙地感到失落。

    “小狼沟”的狼虽然成为了历史，但是人与狼长久相互影响通融形成的地域文化，却深耕于此，并一直传承下来。

    比如从上世纪八十年代开始，“小狼沟”一带频出显赫人物。无论军政要员，还是商界巨贾，他们身上都具几个共性：朴拙无华，谦逊低调，重情重义，有浓厚的乡土情结。

    不但男人优秀，这里的女子也个个貌美如花。她们性格刚柔并济，素雅纯良，妩媚多情，厨艺皆精。

    从超弟家出来，我看见邻居家有一白色狼犬，与一只羊相伴而饲。

    我走近观察它，给它拍照。它没有害怕，而是大方地纳迎我，与我肢体亲近，像是故友重逢一样。

    它腿粗腰细，鬃毛硬扎，眼帘低垂，偶尔有桀骜之光从瞳孔中一闪而过。

    我知道它是在低调地隐藏什么。

    于是我再次靠近，长久地抚摸它，说：你的祖辈，该是“小狼沟”的一匹狼吧……

 本文章原创于：2021.2.16晚

        张永虎，1982年3月出生，汉族，陕西镇安人。资深媒体人、陕西省经济学会特聘研究员、商洛市数字经济发展专家顾问、陕西广播电视台《经济聚焦》总顾问，知名公益机构“大爱清尘”陕西工作区顾问。